大法官解釋 釋字第775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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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佈日期：2019/2/22 |
| 解釋爭點 |
| 一、刑法第47條第1項有關累犯加重本刑部分，是否違反憲法一行為不二罰原則？又其一律加重本刑，是否違反憲法罪刑相當原則？ 二、刑法第48條前段及刑事訴訟法第477條第1項有關累犯更定其刑部分，是否違反憲法一事不再理原則？ |
| [9] 查各國皆有累犯加重之規定，然其「構成要件」與「加重方式」不盡相同。關於「構成要件」，有規定凡（前）刑執行完畢或經赦免，而再犯罪者，即屬累犯，例如我國（系爭規定一前段）與日本刑法第56條[3]；亦有限於再犯特定類型之罪（如暴力犯罪或性侵犯罪），始屬「累犯」者，例如德國刑法第176a條[4]。關於「加重方式」，有規定應一律加重「最高」本刑至一定限度者，例如日本刑法第57條[5]；有規定應一律加重「最低」本刑至一定限度者，例如德國刑法第176a條第1項[6]；亦有規定應一律加重「最高」與「最低」本刑至一定限度者，例如我國（系爭規定一後段）。不同的立法例代表不同的立法政策抉擇（偏好），其間立法技術容有高低（優劣），但各該國憲法法院（或最高法院）似均不曾以違反「一事不二罰」原則或「罪刑相當」原則為由，宣告累犯加重之規定違憲。[7]本件多數大法官既刻意避免審查系爭規定一前段之累犯構成要件，而默示其屬立法裁量之範圍；卻指摘系爭規定一後段之累犯加重方式（僅一律加重「最低」本刑而）違憲，論理似欠一貫！本席以為，大法官並非立法者，大法官解釋憲法時如無憲法之明文指引，應儘量避免將自己之價值偏好強加於立法者。系爭規定一之內容或許未臻理想，但宣告其違憲則失諸太過，而有侵奪立法裁量空間之嫌。系爭規定一之適用在我國實務上既有爭議（本解釋計合併9件聲請案審查），本院予以受理，作成合憲解釋，並以「併此敘明」方式，指出應行改進之方向，應屬較為持平的作法。 二、累犯更定其刑雖有違「一事不再理」之原則，然應適度保留例外 [10] 刑法第48條前段規定：「裁判確定後，發覺為累犯者，依前條之規定更定其刑」（下稱系爭規定二），於原裁判科刑程序終結後，僅因原審未發覺被告為累犯，即更定其刑，加重處罰，確實有違「一事不再理」原則，將造成被告不必要之痛苦與折磨，並損害被告對於裁判之信賴，應屬違憲。本席對此敬表贊同。惟，理由書第18段釋示：「是判決確定後，除為維護極重要之公共利益者外，不得對同一行為重複追訴、審問、處罰」，則有過度保障之嫌。蓋「一事不再理」原則並非絕對，如有較信賴保護與法安定性（或稱法秩序之安定）等更為重要之公共利益存在時，亦應容許例外再開程序，更定其刑。例如我國刑事訴訟法第422條[8]及德國刑事訴訟法第362條[9]皆有為受判決人之不利益，而聲請再審之規定。前揭理由書僅限於「為維護極重要之公共利益」，始許再開程序，更定其刑。而所謂「極重要之公共利益」乃法院採取「嚴格審查」（高標審查）時之用語，指關係個人生命（生死）或國家存亡之極優越利益，累犯更定其刑很難想像有為維護極重要之公共利益之情形，故實際形同宣告：「判決確定後，一律不得更定其刑」！本席以為，如以刑事訴訟法第422條所列事由得否作為累犯例外更定其刑之事由，未經充分討論，不宜驟下論段；則至少應指明：「因可歸責於被告之事由，致原判決確定後，始發覺其為累犯者」[10]（例如被告行賄原審法官，使隱瞞其為累犯之事實），應許例外再開程序，更定其刑。庶幾合於中道。 [11] 「書到用時方恨少，事非經過不知難」。大法官既以合議方式作成解釋，其間妥協折衝在所難免，然妥協之結果仍應符合事理，論理亦須前後一致，始能令人信服。 【註腳】 [1] 實務上，最高法院就刑法第59條之適用，向採較嚴格之立場，以誤用刑法第59條為由，撤銷前審判決者，所在多有。例如，最高法院105年度台上字第1911號判決：「刑法第五十九條規定之酌量減輕其刑，必須犯罪另有特殊之原因與環境，在客觀上足以引起一般之同情，認為即使予以宣告法定最低度刑，猶嫌過重者，始有其適用」。並參見最高法院102年度台上字第4319號判決、101年度台上字第2776號判決及100年度台上字第6276號判決等。 [2] 新近制定公布之「憲法訴訟法」雖增訂「裁判憲法審查」程序（第59條以下參照），俾人民得就確定終局裁判本身違憲之疑義聲請解釋，惟其尚待施行（第95條參照）。 [3] 參見日本刑法第56條：「1 懲役に処せられた者がその執行を終わった日又はその執行の免除を得た日から五年以 内に更に罪を犯した場合において、その者を有期懲役に処するときは、再犯とする。2 懲役に当たる罪と同質の罪により死刑に処せられた者がその執行の免除を得た日又は 減刑により懲役に減軽されてその執行を終わった日若しくはその執行の免除を得た日か ら五年以内に更に罪を犯した場合において、その者を有期懲役に処するときも、前項と 同様とする。3 併合罪について処断された者が、その併合罪のうちに懲役に処すべき罪があったのに、 その罪が最も重い罪でなかったため懲役に処せられなかったものであるときは、再犯に 関する規定の適用については、懲役に処せられたものとみなす。」（連同英譯，見http://www.cas.go.jp/jp/seisaku/hourei/data/PC_2.pdf ，最後瀏覽日2019/0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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