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官解釋 釋字第786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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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佈日期：2019/12/13 |
| 解釋爭點 |
| 中華民國89年7月12日制定公布之公職人員利益衝突迴避法第14條及第16條規定，以新臺幣100萬元為罰鍰最低額，是否過苛而牴觸憲法？ |
| 參、個案處罰顯然過苛之首創與援引 如前所述，違反行政法義務之罰鍰處罰，須與其違反行政法義務之責任（責難）相當，如可能[7]造成個案顯然過苛之處罰時，即責罰不相當，有違憲法責罰相當原則。關於個案處罰顯然過苛之審查標準，創新[8]於本院釋字第641號解釋，繼而有釋字第685號及第716號解釋援引而發揚光大，本號解釋一方面重申前旨，另一方面則亦有所區隔。茲分析如下： 一、過去釋憲實務上，僅釋示「顯已逾越處罰之必要程度，不符憲法保障人民權利之意旨」（本院釋字第339號解釋參照）、「顯已逾越處罰之必要程度而違反憲法第23條之比例原則，與憲法第15條保障人民財產權之意旨有違」（本院釋字第616號解釋參照）。本院釋字第641號解釋創新採用顯然過苛之審查標準，首度釋示「個案之處罰顯然過苛時，法律未設適當之調整機制，對人民受憲法第15條保障之財產權所為限制，顯不符妥當性而與憲法第23條之比例原則尚有未符。」之後為釋字第685號[9]及第716號[10]解釋所援用。只不過，上開3號解釋，均係就處罰過重未設適當之調整機制而為釋示。 二、本號解釋則係針對處罰最低額100萬元以上是否適當而作釋示：「公職人員利益衝突迴避法第14條前段規定：『違反第7條⋯⋯規定者，處新臺幣100萬元以上500萬元以下罰鍰。』同法第16條規定：『違反第10條第1項規定者，處新臺幣100萬元以上500萬元以下罰鍰。』惟立法者未衡酌違規情節輕微之情形，一律處以100萬元以上之罰鍰，可能造成個案處罰顯然過苛而有情輕法重 [11]之情形，不符責罰相當原則，於此範圍內，牴觸憲法第23條比例原則，與憲法第15條保障人民財產權之意旨有違，自本解釋公布之日起，應不予適用。」釋示上開法條之裁量範圍下限不適當，因未涉及處罰上限之適當調整機制，與釋字第641號、第685號及第716號解釋強調未設適當之調整機制有所不同，故本號解釋未援引該3號解釋作為參照依據。 三、所謂可能造成個案處罰顯然過苛而有情輕法重之情形，本號解釋理由特別釋示如下：對於進行短期、一次性之低額勞務採購或所涉利益較小者課處最低100萬元罰鍰，可供參考。 肆、就原因案件及相類其他案件處理之釋示 本號解釋宣告89年利衝法第14條前段及第16條部分違憲，應自本解釋公布之日起，不予適用。就法官聲請釋憲之3件原因案件，應如何適用法律裁罰？此涉及行政罰法第5條之問題。 行政罰法第5條規定：「行為後法律或自治條例有變更者，適用行政機關最初裁處時之法律或自治條例。但裁處前之法律或自治條例有利於受處罰者，適用最有利次受處罰者之規定。」即所謂從新從輕原則。所謂從新，係指「適用行政機關最初裁處時之法律」，而非「適用裁處時之法律」。本解釋聲請案之原因案件所涉之89年利衝法第14條前段及第16條，既經本院解釋部分違憲，依行政罰法第5條前段規定，法院及相關機關裁處時，仍應適用最初裁處時之89年利衝法，甚不合理。另審查客體之89年利衝法第14條及第16條業於107年6月13日修正公布，第14條修正為第17條，調整罰鍰金額為「新臺幣30萬元以上600萬元以下」，第16條修正為第16條第1項，降低罰鍰金額為「新臺幣10萬元以上200萬元以下」。 本號解釋為解決法院及相關機關如何適用上開規定之爭議，乃於解釋文後段釋示：「本解釋聲請案之原因案件，及適用上開規定處罰，於本解釋公布之日尚在行政救濟程序中之其他案件，法院及相關機關應依本解釋意旨及107年6月13日修正公布之公職人員利益衝突迴避法規定辦理。」解釋效力不但及於法官聲請釋憲之原因案件，更及於「適用上開規定處罰，於本解釋公布之日尚在行政救濟程序中之其他案件」。 上開解釋效力之釋示，雖與往昔解釋一般效力所及範圍有異，惟本解釋尚非首例，早在2年前，即106年7月28日本院釋字第752號已有創例，其解釋文第2段亦曾釋示：「上開二款所列案件，經第二審撤銷原審無罪判決並自為有罪判決，於本解釋公布之日，尚未逾上訴期間者，被告及得為被告利益上訴之人得依法上訴。原第二審法院，應裁定曉示被告得於該裁定送達之翌日起10日內，向該法院提出第三審上訴之意旨。被告於本解釋公布前，已於前揭上訴期間內上訴而尚未裁判者，法院不得依刑事訴訟法第376條第1款及第2款規定駁回上訴。」將解釋效力及於人民聲請解釋原因案件以外之其他相類案件。就保障人民權益及有效解決爭議而言，本解釋文後段之釋示，仍值得喝采！ 伍、結論 個案處罰顯然過苛，即其處罰逾越處罰之必要程度，責罰不相當或罪刑不相當，違反憲法第23條比例原則。在最近1年內，本院陸續公布3號解釋，都涉及個案處罰顯然過苛而被宣告部分違憲。108年2月22日公布釋字第775號解釋，宣告刑法第47條第1項有關累犯加重本刑部分，不分情節，基於累犯者有其特別惡性及對刑罰反應力薄弱等立法理由，一律加重最低本刑，於不符合刑法第59條所定要件之情形下，致生行為人所受之刑罰超過其所應負擔罪責之個案，其人身自由因此遭受過苛之侵害部分，對人民受憲法第8條保障之人身自由所為限制，不符憲法罪刑相當原則，牴觸憲法第23條比例原則。108年5月31日公布釋字第777號解釋，宣告102年修正公布之刑法第185條之4規定，一律以1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為其法定刑，致對犯罪情節輕微者無從為易科罰金之宣告，對此等情節輕微個案構成顯然過苛之處罰，於此範圍內，不符憲法罪刑相當原則，與憲法第23條比例原則有違。今日108年12月13日公布本解釋，再度宣告：89年利衝法14條前段規定及第16條規定，立法者未衡酌違規情節輕微之情形，一律處以100萬元以上之罰鍰，可能造成個案處罰顯然過苛而有情輕法重之情形，不符責罰相當原則，於此範圍內，牴觸憲法第23條比例原則，與憲法第15條保障人民財產權之意旨有違。 在今（108）年司法院有關憲法罪刑相當原則或憲法責罰相當原則之釋示，希望能借此機會提醒相關機關，立法之初，對人民違反行政法上義務之行為處以罰鍰，其違規情節有區分輕重程度之可能與必要者，應根據違反義務情節之輕重程度為之，使責罰相當。惟所設定之裁量範圍仍應適當，以避免造成個案處罰顯然過苛而有情輕法重之情形，致違反憲法責罰相當原則，與憲法保障人民財產權之意旨不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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