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借名登記契約之外部法律關係

在民法學裏，所謂「外部關係」指得是「與第三人」的法律關係（這～說了等於沒說耶，呵呵呵），用白話文來說，即是～借名人與第三人、出名人與第三人的法律關係，究竟如何。

借名人和出名人，怎麼會和第三人有任何法律關係呢？當然會啊！在借名登記契約，最最最容易發生爭議的問題即是：之於第三人而言，究竟誰才是系爭標的物的法律上所有人呢？

這個問題，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呢？嗯，好記性！所有名實不符的法律行為，像是信託行為、讓與擔保，都有同樣的問題。信託財產在信託人和受託人之間，信託人才是真正所有權人；可之於第三人而言，第三人所看到的表象是：受託人登記為信託財產之所有權人。除非已經信託登記而得對抗第三人，否則依公示原則，應以受託人為信託財產之法律上所有人。讓與擔保亦有著同樣的法律結構。

來到借名登記契約，也遭遇同樣的問題。當系爭標的物是不動產時，礙於不動產登記實務上，在登記原因一欄裏，還不能以「借名登記」作為登記的原因（當事人多以買賣、贈與為登記原因），因此，一旦借名人將系爭標的物登記至出名人的名下，依不動產登記制度，之於第三人（而且不論第三人是否明知或可得而知出名人只是把「人頭」借給別人用用）而言，出名人即是道道地地、如假包換的法律上所有權人。

可這個問題，不是沒有爭議的，下一篇貼文再來詳細說明。

應特別強調且與本題有密切關聯的是：當系爭標的物乃不動產時，出名人基於借名登記契約而受登記為系爭標的物之所有權人，不論借名登記契約為了什麼原因而終止，系爭標的物所有權不會立刻回復為借名人；此乃因借名登記契約乃債權契約，其效力的變動不會影響物權行為的效力。這應該是眾所周知的基本觀念，同時也是103年民訴第一題裏，原告甲所犯的「錯誤」。

因此，借名人要想把不動產拿回來，應先終止借名登記契約，再請求出名人移轉登記標的物所有權予自己。除了契約上的請求權外，借名人也可以主張「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因為～想當初，借名人基於有效的借名登記契約，將標的物登記至出名人的名下，而今借名登記契約已告終止，法律上原因已不存在，因而出名人應依不當得利之規定，將標的物所有權返還予借名人（給付類型不當得利）。

不論是基於契約上的返還請求權或不當得利返還請求權，其性質均屬債之請求權，而非物上請求權（因為借名人還未取回所有權）。

還有！借名人不論是依借名登記契約或不當得利而請求物歸原主時，借名人請求返還的是「所有權」，不是「所有物」、也不僅僅是「登記名義」。因此，當系爭標的物是不動產時，借名人應請求出名人「移轉登記」，而不是「塗銷登記」！

所有權vs.所有物、移轉登記vs.塗銷登記，其中的差別，明台大老師以前花了好大的力氣，寫了一串長長的貼文。各位如果沒看過或看過就忘，請回頭去爬爬文，或者也可以參考我的小書，債法總論，第一章第三節不當得利的說明。這是民法相當基本又重要的觀念，不可以不會喔！